麻连岱再游记·10月4日·龙泉山·晴（上篇）

发布日期：2013-11-14

在悦耳的溪水声中醒来原本是一件惬意的事情，可是4点多钟被闹钟叫醒让这份惬意打了折扣。在火车上的时候，发现6点的光线已经非常漂亮。车窗外太阳正从群山背后升起，洒下一片和煦的光芒。于是我原本的打算是要赶在6点以前下到凤阳湖边，至少要走到那片茅草湿地。可是把雯敏搞醒还真不容易，结果拖拖拉拉一直到差不多5点半的时候才出门。我觉得她是有心的，这样可以少走一段夜路，是吗？

早晨的山间相当冷，然而因为有去年的经历，因此并没有显得“那么”冷。从公路走上防火道，没走多远就开始出汗。于是敞开衣服，吹着山风倒是相当舒服。走过一段平缓的上坡，看到了左边向上的台阶。我说，开始了！尽管对这段几乎走到崩溃的上行台阶早已有所准备，可是折来折去没完没了的山路依然让人觉得干嘛要没来由地摸黑来走这种自虐的路。好在很快太阳就透出了热力，天地间逐渐拉开了光亮的幕布。人的眼睛具有很强的适应力，对于光线的变化似乎并不敏感。但是头灯的光线却蓦然暗了下来。这就是自然的力量，在疏忽之间就无情地吞噬了刚才看起来还极为明亮的人造光线。

把头灯和手电都收起来，看看海拔表，已经离山顶很近了。去年走到这个地方实在很累，于是坐在地上休息了五分钟，这次倒是饿着肚子一气走完。看到了那块熟悉的大岩石。去年，在这个地方我拍了两张照片。拍的时候没有感觉，回到家里才发现这里的绿如此葱茏迷人。我对雯敏说，那两张在这个地方拍的照片真好看，不过就是多了一个你，没把她气死。这次我终于等她慢慢捱过这段路之后拍下了斑驳阳光下的这片美丽台阶。我很喜欢这种森林中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挥洒下来的感觉。光线总是这么柔和，只要找到合适的角度，就能获得清新的色彩以及明暗扶疏的气氛。

走到这条台阶顶上，回首看去，两边的植被已经很矮，在山路背面映入眼帘的是层层山峦。因为光线的关系，比去年看起来更漂亮。山顶已经很亮，阳光为四周洒下了金黄的色泽。可是向左转入小路，又变得阴暗起来。不得不感叹这种行走在山岭间的感觉：但凡有阳光的照耀，总是如此和暖；但凡失却了阳光，却又那般阴森。

下到景区里，尽管比我预计的要晚，但是成片的茅草依然没有被阳光照亮。对面的山头也只是被照到了最高的一部分，仿似带了一个黄色的帽子。由于上一次没有去过瓯江源，这次就往左走，几分钟就看到了瓯江源的石碑。前面小溪轻流。拍照留念——似乎是一个很好的构图教材——沿另一侧的环路往回走。蓦然间在路的转折处好像出现了一幢房子。正纳闷间，往前走两步才发现原来是一片杉树林反射着清晨的阳光投射出一片橙红色的光泽。路口的杉树仿似门廊一般将这一块区域隔离开来，仿似一个开着取暖器的小房间。走进房间，山坡上的杉树映衬在通红的阳光下，这种色彩与温暖的感觉实在是言语无可描摹。仰头望去，大树向中间弯折下来，露出后面湛蓝的天空。

很快就走完了环形路，看到了游乐设施。有兴致地在那里荡了会儿秋千。这当口逐渐有游人过来，也听到了景区电瓶车的声音，想来是住在景区里的人早起散步来的。只是还没见人，便远远听到了喧闹和大声交谈的声音，大清早的悠然与宁静也就此荡然无存。

阳光开始越过山脊照耀到茅草上。被照到的茅草放着金光，而没有被照到的茅草则依然沉浸在柔和的睡梦中。风轻轻拂过，茅草随着风柔软地摇曳，仿若平和的波浪。我们找到一片茅草丛中的空地，走下差不多一人高的毛草丛，站在空地上晒晒太阳并且吃点干粮做早饭。地上湿漉漉的，这大片的高山草甸涵养水土的作用可见一斑。你不知道她们在这里干嘛，可是只要看到她们，只要身边有这样一望无际的湿地，你就会觉得平静，觉得和谐，觉得安心，觉得空气如此新鲜。你看不出她们在呼吸，可是你觉得她们在呼吸，而你希望和她们一同呼吸。

每一次去新江湾城，看到空无一人的高楼别墅和那一小片尚未被埋没的湿地，心中就无比愤恨。在上海这样一个钢筋水泥构筑的城市，我们已经失却了几乎是最后一片完整的生境。好好地将她们保护下来，开发为一个完整的湿地公园不好吗？眼前利益总是胜于一切，有时候或许只是因为我们的大脑不愿意去考虑以后的事情。在麻连岱，有位大爷和我说起今年是竹子的小年，所以笋不多。明年是大年，估计有很多笋好吃。村庄四周山坡上都是碧绿的竹林，我问他，这些竹林都是种的还是原来如此。大爷说，这都是上一辈种的了！

喔！

游人还很少，但是都是结伙而来，喧闹得不行。看到我们在那里似乎很舒服的样子，大家都要争着下来。大喊大叫，吸烟，摆出各种姿态拍照。喂，这里，这里，这里来一张！ 我们收起相机，回到路上，继续走到凤阳湖边。原以为景色会很好看，可是光线和我开了个玩笑，于是直接往前走出瓯江源的牌楼。很惊讶地发现那条通往黄茅尖的台阶依然如故，可是石头上“黄茅尖”和那个箭头居然不见了！我想起了我曾经在门诊诊室的门口贴上一张告示，标明了门诊时间以方便患者，结果判定为非法张贴而被当做黑广告强制撕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