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则西的猫：医生+程序员 vs. 莆田系+百度：谁之失？谁之殇？

关于魏则西的死所掀起的波澜恐怕谁也没有想到。由于互联网、医疗圈、资本、权贵之间的关系太过复杂，所以我不想就这件事情的定性做任何评论。过去几年全社会被骗的事件一件又一件，精心包装策划的阴谋阳谋屡见不鲜，所以对于任何互联网事件我一般都选择远观。

很多人在谴责莆田系医疗，谴责部队医院，谴责百度，这种情绪化的宣泄是否过于简单而草率？我面对过很多被部队医院骗去数十万的DMD患者，这条产业链的复杂我已经熟识多年。但是我是否企图说服患者不要去相信这些东西？

实话实说，我现在基本只是以一句“那是骗人的”做总结，而不会多费口舌。因为患者求治的迫切是你无法理解的，而个人的力量在百度面前也是极度渺小的。

好了，说到百度了。其实我对百度的情感很复杂。往坏的地方说，我非常痛恨百度，但是这篇文章不是要指责百度，而是要反省自己。即使在一个拥有百度的国家——反过来说，百度背后的企业文化也正是这个国家的现实反应。如果百度是恶之花——我相信百度并不是——那也是在恶之土壤里培育出来的，所有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人都没有资格以局外人的身份去指责谩骂——如果我们这些自认比百度高尚的人可以做一些事情，那么魏则西的死生也许还没有定论——不错，疾病带来的死亡无可挽回，然而至少他的心不会随他的躯体一般沉入冰冷的人间地狱。

我是一名临床医生，同时很多人把我定义为摄影师、作家。我有几个不同的网站，都是我自己编写的代码，我想我能算半个程序员，尽管我开发用的代码在科技公司一般只属于前端设计。我自己对于SEO非常熟悉，所以也许没有哪个医生比我更了解百度，我来评论这件事情还算是理所当然。

我想给你看三个截图。从上往下，分别是我自己的摄影网站在百度、必应和谷歌上的搜索结果。如果你是一个网站站长，你肯定会为这样的谷歌结果而骄傲。这是谷歌的自动显示结果，代表谷歌对你网站的认可。必应与谷歌相同，并且必应还给了我一个“官网”的说明——我从来没有向必应提供过任何信息，所有抓取都是必应自动实现的。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恨百度了吧？我自信秋影随行的内容在所有的中文摄影类网站中是独特的。我不是色影无忌，不是蜂鸟，不是新摄影，我就是我自己。我不可能像这些门户网站那样更新，因为我不是门户网站。大多数追随我的读者就是认可我的文字，我的态度，我的观点；至少，你知道你在听谁说话，你知道你在看谁的文章——信任，这个世界最宝贵、最稀缺的东西！

没有搜索引擎能够理解这一点，问题是百度可能最不理解。如果百度像谷歌一样懂我，我网站的流量也许要比今天好很多！但是，这是不是代表百度就一无是处？虽然我对百度万般怨恨，可是我依然能够做到关键字竞争的第一位。请问，为什么在魏则西同学搜索百度的时候就不可能搜到一个肿瘤治疗领域的秋影随行呢——哪怕只是在第一页！

搜索引擎的关键字竞争排名

SEO的全称是“搜索引擎优化（search engine optimization）”，这是一个对大多数人来说都非常陌生的名称，然而今天依然是让所有网站站长心碎的名词。在我们做网站的时候，要考虑两种不同的读者：一种是你，我们真实的读者；而另一种是搜索引擎。搜索引擎今天依然是网站的主要入口，但是它们的阅读习惯和你不一样。搜索引擎的爬虫会定期光临网站，搜集网站信息，但是它们没有情感，它们只考虑结构和很多很多很多它们自己的规则。所有的搜索引擎公司都在不停更新算法，其重点永远是能够收录那些真正被用户喜欢的原创文章，给予那些有价值的文章更高级别的索引优先权——理想的情况。因为各种原因——技术的，理念的，商业的——搜索引擎给出的结果和理想状态相去甚远。

搜索引擎没法判断谁是好的，谁是坏的，什么文章有意义。搜索引擎不知道仁济医院是一家三级甲等医院，仁*医院是一家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医院。搜索引擎只判断网站的文字，然后根据自己的规则决定这个网站是否是好网站。如果仁济医院做了一个糟糕的网站，而仁*医院做了一个对爬虫非常亲善的网站，搜索引擎就认为后者是更好的网站，也就是更好的医院。

网页在搜索引擎结果页的排名完全取决于具有相同关键字的网页在爬虫眼睛里的优劣——是爬虫判断的优劣，而不是读者判断的优劣。这就是我们俗称的关键字竞争排名。当你搜索“减肥”的时候，百度将调取所有网页中具有“减肥”这个关键字的页面，并且根据它的数据库把权重最高的网页排在搜索结果的最上面。你希望自己的页面被百度显示在很前面，你就必须尽可能满足百度的规则，依照搜索引擎的规范来建立网站并且宣传网站，这就是SEO的主要工作框架。

谷歌与百度的核心区别在于对网页质量的判断。这既有技术层面的原因，也有非技术层面的原因。毫无疑问，在实际效果上，谷歌的算法要比百度好得多。谷歌更能搜索到真正有价值的东西。谷歌和李世石九段的挑战不是没有逻辑的，搜索引擎背后的逻辑就是要能够模拟人类智能，去分辨真正有价值的信息。相比来说，百度更依赖网站的流量、网站的更新速度来判断网站质量。如果你的网站停止更新2个月，百度的索引量和排名会急剧下降。也就是说，百度要求你不停地更新，而不尊重高质量原创文章的长久价值，这也许就是这个急功近利时代赋予百度的个性。

关于SEO，有一句我非常喜欢的话：A spider will never click。爬虫不会去点击，所以你必须通过各种方法引导爬虫看到你想要它看的东西。但是很多时候这又和你希望传递给真实读者的体验违背。如果搜索引擎的判断规则和真实用户的体验相去甚远，那么它索引靠前的网站就更容易出现质量低下的网页。百度目前的情况是否就是如此？

搜索引擎的竞价排名

接下来要说什么是竞价排名。竞价排名这个词在过去几年反复被提及，似乎成为了百度的原罪。其实，竞价排名不是百度的发明，而是搜索引擎普遍采用的商业手段，也是搜索引擎最重要的收入来源之一。

搜索引擎收录网页是免费的，完全依照自己的规则进行后台计算。如果你的网页没法满足搜索引擎的规则，或者依照搜索引擎的评分标准，你的分数不够高，那么你可以采用另一种方法来实现自己排在搜索结果页最前面，或者说展现在第一页的目的。

你的孩子要上学，你要上好学校，但是你居住的房子对应的不是好学校，怎么办？你可以通过购买学区房来对口好的学校，或者你可以通过支付所谓的赞助费进好学校。花钱办事，我们的正常思维，是吗？你买过学区房，交过赞助费，就不要怪百度。你点灯，他就能放火，很公平的事情，毕竟他的能力比你强太多。

百度做的事情其实和学校没什么大区别。你的网页不能被收录在第一页？没事，你出钱，我来帮你办。所谓竞价排名是指通过支付一定的费用去获得某些关键词的搜索引擎高排名位置，而搜索引擎则通过搜索结果的点击量来向广告主收取费用。

举例来说，我的网页和无创DNA检测有关，我就可以购买无创DNA检测的竞价排名。百度会把竞价排名网页列在搜索结果的最上方，当用户在百度中搜索“无创DNA”的时候，就可以首先在结果中看到我的网页。这就是竞价排名的大致逻辑——广告主通过付费获得更高的曝光率，而百度则通过竞价获得收入。

我在学习SEO的时候，老师曾经反复强调，80%的用户不会点击广告——现在很多人争论竞价排名是不是广告。这当然是广告，毫无疑问——考虑到国人相对低下的平均科学素养和互联网知识，我觉得美国老师在这方面的判断未必适用于中国，尤其对于医疗方面的搜索结果。我想百度应该是很清楚具体数据的，只是我们局外人无法了解。简单来说，百度给出的结果有两部分，一部分是付费竞价的结果，另一部分是百度自己计算的关键字自然搜索结果。

竞价排名与普通关键字竞争的核心区别是：竞价排名通过付费手段占据搜索结果的最顶部位置，而普通关键字竞争则是网站通过建立符合搜索引擎规范的内容、通过各种或白或黑的手段来获取搜索引擎的权重从而决定自己在搜索结果页面的显示位置。百度也好，谷歌也罢，在搜索结果页面其实都会区分竞价排名和正常搜索获得的结果。

因为百度推行竞价排名而指责百度是没有道理的。百度的问题在于，与谷歌相比，百度对于竞价排名链接的区分往往不太明显。百度有时候只是以非常小的“推广”字样区分竞价排名，普通用户往往很难察觉。此外，很多毒瘤公司采取百度竞价的方式，把道德包袱都扔到了百度头上。在我看来，只要广告渠道没有问题，你就很难因为这一点而责怪百度。作为这篇文章的附属品，我，一个熟谙SEO的医生给你一个忠告：不要点击医疗相关搜索页面的推广链接！哪怕百度给你的搜索结果并不尽人意，这往往也比这些推广链接要靠谱得多——至少，他们并没有通过付费的方式来吸引你的关注。

我们为什么干不过莆田系+百度？

写到这里已经超过2500字。很多人会想，秋凉，你到底要说什么？这些事情和魏则西有什么关系？猫又在哪里？

好吧，其实你们知道我比较啰嗦，因为我总是低估读者的理解能力，生怕你们看不懂。我觉得上面这些关于搜索引擎和竞价排名的事情可能阅读这篇文章的绝大多数人是不懂的，所以我不得不写这么长一段背景。我想说明的是什么？为什么在开篇的时候我说我要写的是“自省”而不是“指责”？

很简单。无论竞价排名还是正常的关键字竞争，从我上面的分析中你可以得出一个结论：百度是“公平”的。这种公平是带引号的，是带有强盗色彩的。你付费，我给你位置；你符合我的搜素引擎规则，我给你位置。就是如此简单。你想要在百度搜索的第一面显示你的网页？好吧，你可以出钱进行关键字竞价排名，你也可以通过各种SEO手段实现自由搜索的关键字竞争，百度只提供一个公平的竞价或者竞争规则，仅此而已。

百度在声明中表示涉事医院资质齐全。我认为，对于这些医院的医疗行为是否有不道德的地方其实百度心知肚明。但是，只要符合法律规范，你不能说百度错在哪里。除非国家禁止医疗广告，不然百度发布广告就是允许的。如果有错的话，是错在给予他们资质的人，是错在那些负有监管责任的人。是谁给他们资质？是谁允许他们开展这些项目？是谁在默许？是谁在纵容？就好像不能要求患者来判断哪种治疗是有效的一样，也不能要求百度来判断谁在骗人。类似的医院如果在谷歌投广告，我想Adwords也会接受，只要合法合规，有钱不赚是不正常的。

从道德上谴责任何公司都不会有实际价值。百度的错不是发布这些推广链接——这是转嫁医疗监管责任的愚蠢判断——而是百度没能够在竞价排名以外为用户提供高质量的自由搜索结果。但是在这件事情上，百度只占错误的50%，我们所有自认为高尚的人要为错误的另50%负责任。

为什么用户在百度上搜索相关医学关键字就能够搜索到莆田系医院或者不计其数的骗子医院？深层次的原因是这些医院为什么会存在，但是这不是我今天要讨论的话题。莆田系+百度是典型的商业合作，我付钱，你推销。这种模式很难吗？很高深吗？进一步，为什么除了推广链接以外，在绝大多数医疗关键字的搜索结果页面，我们也看不到一条可信的、权威性的、能够帮助我们去质疑这些推广链接的结果？

简单来说，我们所有的正规公立医院、我们的卫生主管部门、我们那么多专家、我们全国无数学识卓著的医生学者，统统干不过莆田系+百度的纯粹商业组合——你可以嘲笑他们没有文化，没有知识，我不知道是真是假，即使是真的，也就是这群没有文化没有知识的家伙把我们这些自以为有文化有知识的人KO了。我们干不过他们，句号。 这是超兽逆袭奥特曼的故事。

如果这是一场正义和邪恶的战争，那么我们自认正义一方的人已经片甲不留。战争很残酷，只有战胜或者战败，没有所谓对错。败了就是败了，不要给自己找借口。

我们为什么干不过他们？因为我们把自己的时间用在了不应该用的地方；我们没有把自己的知识和智慧奉献到应该奉献的地方；如果我们把自己的知识和智慧都奉献到应该奉献的地方，那么我们就无法在现有的体制内生存。

如果你不理解我的话，让我说的更简单一点。莆田系可以通过竞价排名获得患者，我们为什么不可以？这违法吗？即使不通过竞价排名，我们也可以通过一般的关键字竞争通过百度去宣传正确的知识和观点。我说过，百度是“公平”的，只要你去做，百度同样会收录你。这就是我之前说的那句话：为什么在魏则西同学搜索百度的时候就不可能搜到一个肿瘤治疗领域的秋影随行呢——哪怕只是在第一页！这里既有百度的责任，也有我们自己的责任！

那些鸟事

我有一次参加观鸟活动，老师为我们介绍了一本中国鸟类图鉴，然后很无奈地说，一本非常好的鸟类图鉴，但却是外国人写的。他说，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中国鸟类图鉴要由外国人来写，说明我们对自己的这些鸟也搞不明白，说明我们要做的事情太多。

我想，对不起，你错了。中国那么多专家，这点鸟事能搞不明白？只是他们觉得这些鸟事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他们沉浸在自己的学术圈里，他们没有兴趣把这些鸟事来跟我们讲而已。对，这就是些鸟事，因为这既不能评职称也不能报奖，更不能晋升职位或者进入院士殿堂。这些鸟事让那些鸟人来干就好了。

以我所知，医疗领域的绝大多数关键字竞争并不激烈。早年我做新华医学遗传网的时候，无创产前基因检测曾经做到过百度第3位！这是一个Alexa排名从来没有超过100万并且只有我一个人不定期维护的网站！很多人通过这个网站了解平衡易位的信息并且给我发来邮件表达感激——为什么我说我对百度的情感很复杂，因为我知道百度确实也可以帮助人，就看你怎么用。

为什么新华医学遗传网很长时间都不再更新？很简单，我一个人做不下去。我最近还在考虑是否要彻底终止这个网站，把内容全部搬迁到我自己的另一个网站。Totally RETHINK。Why RETHINK？因为我发现要实现我对网站的构想，我自己是做不下去的。那我应该怎么做？说实话，我不知道！

我曾经想过向老板建议给我找两个全职员工专门进行网络维护和在线咨询，但是想到老板的表情我就把这个建议直接吞进肚子里了。这些事情与我们无关。我们的工作是安全完成医疗工作，尽可能多地申报课题，并且撰写更多高质量的SCI论文。这不是我老板的规定，而是这个国家所有正规的、一流医院的所有员工共同努力的方向！

是我们把魏则西们推向了那些被我们深恶痛绝的医院。因为我们并不关心他们，因为他们不会为我们带来任何利益，而那些人却从他们身上看到了巨大的经济收益。我们很多医生现在从病人身上更多看到的是课题与文章，而不是同情、怜悯和向善的仁者之心，这和骗人钱财也仅是伯仲之间了。邪恶之花在这片大地上盛放，并且结出了邪恶之实。

魏则西的死只是某次脉冲式的情绪宣泄，它不会改变任何东西。当一切归于沉寂，世事依然如此。张则西钱则西们仍然不会得到我们的关心；“关心”他们的依然是那些人，所以类似的悲剧不可能结束，我们的神经也终将麻木。

魏则西的猫

如果这件事情确实像网络流传的那样，那么首要责任不是百度，而是……我不说了，你们也知道我的意思。医疗改革这么多年，成功还是失败，自有历史定论。但是改革出这种以骗光你口袋里每一分钱为目的的医疗机构，至少不能说完全成功吧！

百度当然要为这件事情负责任。但是，百度不可能从此禁止推广——如果百度要为此受指责，央视岂能逃脱干系！央视的某些节目已经成为了骗子们的乐园，干细胞治疗，免疫治疗，不用我多说——如果百度能够潜心调整自己的算法策略，真正从用户体验出发，为那些高质量的网站增加权重，这就是我能够期望的最好结果——在现阶段国内的互联网环境下，我认为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但是，百度在这方面并不是全无作为，对于这一点我们必须公平客观地看待。

我们可以指责百度，但是也不妨想一想是谁纵容百度到这个地步？如果谷歌还在，百度是不是也会成为一个和今天有所不同的公司？是不是我们在百度上搜索获得的结果要比今天可靠得多？百度是不是也会给秋凉一个结构化的结果显示？

假设百度和谷歌的搜索规则做的一样好，我们真能够保证张则西钱则西们在搜索医疗信息时看到大量足以与游医广告抗衡的“正义”内容吗？我看依然不可能。因为百度的算法再好，也得有那些正确的东西来给它索引，而我们这些自认为正规的医生，是不是有决心、有责任心来为百度们提供这些东西呢？

如果你和我一样能够看得那么深，你对这个社会必然绝望。我聊以自慰的是，即便如此，我倒是还依然能够看到希望——那是始自于绝望的希望。

这篇文章里没有猫。猫是一个隐喻，如果你不明白，请自行在百度中搜索“薛定谔的猫”——放心，没有人会为这个关键字做竞价排名。薛定谔的猫所表达的是量子力学中的测不准原理，因为观测会影响系统，所以在观测之前，谁也不知道箱子里的猫到底是死是活。

借用这个隐喻，我想表达的意思是，即使这是一个理想的完美世界，即使百度能够在搜索规则方面做得非常好，即使我们都为百度提供了足够可信的内容，我们依然无法保证魏则西不会被骗。按照我的理解，关键字竞争排名不可能从百度消失，而这些绝症患者的求治心切又是如此急迫，加上各种巧妙的骗术，欺骗患者的因素永远都在。然而，我们可以保证事件发生的几率会发生改变。我们需要对抗这些骗术，用我们的知识、用我们的智慧，用我们可以利用的资源。

说无可奈何，是你为自己的开脱

很多人说，社会是这样的，百度是这样的，患者是这样的，我们无能为力。这是彻头彻尾的自我合理化，也是失败者给自己寻找的借口。如果你自认为自己是正义的，你想和恶之花开战，我想你不用去影响政策，不用去改组卫计委，不用去指控百度，你只需要用心踏实地做事就可以了。

莆田系能够让百度成为自己的摇钱树，根本原因是利用了互联网商业的游戏规则以及患者的心理。你可以说他们为患者提供了糖衣炮弹，你可以说他们架设了甜蜜的陷阱，但是你不能否认，这些做法起到的实际效果是让人信了，并且让人上钩了。这难道没有值得学习的地方？如果自认为正规的人不去拼命推销自己正规的产品，岂非就把市场拱手让给了那些不正规的人？

这两天，朋友圈里流传了这样一条信息，说区分正规医院和黑心医院的好办法就是看他们的官网。正规医院的官网都是各类领导出席活动的信息，你一看就不想看的类型；而那些黑心医院都是服务至上，24小时热线电话，让你一看就想去看病的类型。听起来很好笑，其实真的那么好笑吗？

一名我尊敬的老师几年前因为工作关系访问NIH和NICE网站时就曾经非常感慨地对我说，为什么人家美国和英国的政府卫生网站可以做到给予普通人如此详细的医疗指导，做的这样科学而又通俗。打开我们的卫计委网站……

建站动机是其中的一个原因。网站给谁看就会做成谁喜欢的样子。很简单，国内的很多政府网站根本就不是给人看的。另一个原因是我们到底对互联网报以怎样的态度。即使撇开政府网站，国内也没有任何一个医学网站可以做到NICE这样的专业性——快接近三万英尺的距离。而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当我在google进行英文搜索的时候，在每一个细分领域，我都可以检索到至少5个如此专业而富有情怀的网站！试想，当搜索结果的第一页充斥着这样认真的信息，魏则西们至少会对竞价排名结果产生多一点的怀疑吧！？

我曾经很多次说过，中文世界的互联网资源是匮乏的，我们通过中文搜索信息的人是可悲的。我们有很多投资人、企业家、创业者在做互联网，但是我们没有人在做内容，没有人在做事业。这是完全不一样的。我们习惯了快节奏的阅读互联网，所以我们的互联网上极度欠缺那些认真、专业、详细而具有长期生命力的文章。

莆田系玩得好，是因为他们充分利用了互联网的资源。与我们相比，他们是先进的。他们懂得与时俱进，他们懂得整合资源来实现目的，哪怕是卑劣的目的。我们都看到了，很多事情其实很可笑，很多办法也很粗糙。如果我们这些自认高智商的人也和他们一样玩，所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们还有什么生存的余地？

问题在于，你愿意玩吗？

如果你想指责百度，如果你对于魏则西的遭遇感到愤怒，那么试问你是不是愿意从今天开始，用你的学识、知识、智慧和良知，为中文世界的互联网提供负责任的内容呢？这不需要你改变任何人，只需要你改变自己！哪怕你只是在新浪博客或者微信公众号发布自己的内容，有朝一日它们都可能被收索引擎收录，甚至排名很高，来与那些在你看来害人的信息进行斗争。

我知道，没有人愿意！

所以我说，一切依然如故，没有什么事情会改变。中文世界的互联网已经完全畸形，整个社会对此都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百度这样的搜索引擎在带领互联网方向的过程中犯下了严重的错误，但是这绝不单纯是百度的问题。这是整个社会的失败，又是我们生活在这个社会里的人难以承受的伤痛——魏则西的死只是个例，再多患者受骗放诸泱泱中华也是个例。然而，这些事情赖以存在的邪恶土壤才是我们内心深处的伤痛。

我们起劲地批评别人有多邪恶，我们有多无奈…… 对不起，这除了给你带来快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我还是想说，不需要改变政府，不需要改变政策，不需要改变百度，甚至不需要改变莆田系！只要你能够跳出无奈，脚踏实地为你所谓正确的事情添几块砖加几块瓦，持之以恒，可能一切都会不一样！

你做吗？！